你可以想像用IMAX銀幕看八點檔鄉土劇的感覺嗎?或許我們很難有機會辦到這件事,但是翻開楳圖一雄(楳図かずお)的漫畫《洗禮 完全版》,則勢必能讓你有與此相差無幾的感受。
之所以會這樣說,是因為只要你翻開《洗禮 完全版》的那一刻,便會為這套漫畫印刷的精緻程度給深深折服。除了顯而易見的用紙之外,你甚至不用對色彩有多麼敏感,便能感受到《洗禮 完全版》在全彩印刷的部分有多麼細膩,就連後面不時會穿插出現的雙色頁,也應該都是採用特色印製,不僅色彩表現十分鮮明,其配置方式也與一般的雙色頁頗為不同,得以更加強調楳圖一雄在這方面的獨到安排,同樣極具魅力。
最有趣的地方,在於等你讀完整部漫畫後,再把《洗禮 完全版》全套三集疊在一起,便會發現其實這部漫畫在主要內容方面採用了兩種不同的紙,而當你去看不同的紙分別落在劇情的哪些部分時,便更會察覺這套完全版的用心程度,讓你大可將這個不在故事內的設計,當成是一種伏筆般的安排,又或者是強化情節架構的概念,令人因此驚豔不已。
至於就故事來說,《洗禮 完全版》則正如開頭所言,風格與楳圖一雄在台灣較為知名的《漂流教室》或《14歲》等作品明顯不同,其實更接近於情節聳動的肥皂劇,將換腦這樣的元素作為主題,就這麼展演出一連串的家庭驚悚戲碼,把母女相爭、破壞家庭、師生亂倫等元素全部融入其中,並以犯罪者的角度一路推演故事,使其簡直就像是台灣一些融合了奇特元素的鄉土劇先驅一般,讓你完全可以想像要是《洗禮 完全版》在時代性方面稍作調整以後,拍成連續劇將可以多麼受到歡迎。
不過請你不要誤會,雖然這邊用鄉土劇形容《洗禮 完全版》,但這個說法絕對沒有任何貶意。事實上,出色的鄉土劇就算情節無比鬼扯,也還是能展現出高度的戲劇張力,有時甚至就連那些總會惹人大笑的灑狗血橋段,也是觀賞這類戲劇時的一大魅力。
總之,在看這種作品時,你要的並不是什麼合乎邏輯的縝密情節,而是一波又一波為了煽動觀眾情緒而不遺餘力的誇張情節。管你是落淚、氣憤、覺得溫暖或捧腹大笑,只要你有反應並且被娛樂到,那麼它們的作用便已達成,正如同「玩命關頭」系列到了後來,其實也已變身為動作片版的超大型鄉土劇一樣。
也因為如此,《洗禮 完全版》真的就是既好看又有趣,楳圖一雄以幾乎毫無保留的力道來娛樂讀者。其中故事接近末段的重大轉折,甚至更完全將邏輯拋開不管,彷彿就是為了要讓你意想不到而存在,使人在看到那邊時不禁目瞪口呆,接著又在回過神以後忍不住失笑出聲,為了楳圖一雄那股就是要娛樂讀者的魄力,因而打從心裡佩服之至。
但就算如此,《洗禮 完全版》也還是透過這些誇張情節,觸及到了一些值得我們留意的社會議題。像是一般大眾、媒體與名人間的關係,又或者是與性別有關的各式校園及家庭問題,都在《洗禮 完全版》看似荒謬的情節中,依舊令讀者不時心驚,同時還會讓人困惑於究竟是楳圖一雄未卜先知,還是我們的社會自《洗禮》發表的70年代至今,竟然有些問題仍彷彿從來都不曾被解決或改善似的。
其實,這也正是有些鄉土劇的情節,總是會成為如今網路迷因的原因之一。因為像是這樣的作品,往往能反映出一些當代的社會焦點或熱門話題,就算你的反應是哈哈大笑,那也是因為那些情節確實與時代當下有著相當程度的互動,因此若是換個時間點,相同的情節則未必便能如此奏效。
從這樣的觀點來看,或許也證實了《洗禮 完全版》的不凡之處。就算70年代時讀這部漫畫,與現今去讀的樂趣可能截然不同,但至少它的有趣,也確實成為了跨越時代的一種存在,讓你至今去看這場從孩童到成人、自純真到邪惡、由執著到釋懷的洗禮之中,也還是能一面被它逗笑,一面卻又隱隱不安,就這麼感受到一種無比複雜的樂趣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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