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的中國動畫《挪吒之魔童轉世》是極為成功的作品,創下了全球票房超越7億美金的成績,就連電影本身的品質也頗為出色,十分巧妙地將好萊塢動畫公式給巧妙挪用到中國的古典故事上頭,在保留相當程度的原著元素之際,卻也在主題上另闢蹊徑,於人物關係的變與不變之間,神奇地展現出一種東西融合的效果,就連搞笑節奏也完全是好萊塢動畫中較為出色的等級,是一部在商業娛樂性上令人驚艷不已的作品。
至於《姜子牙》,則是同一電影公司再度以《封神演義》相關角色作為主角的動畫,劇情則是設定於《封神演義》結束後的原創故事。
有趣的是,原本檔期安排在2020年春節,最後卻由於肺炎疫情延期到10月才於中國上映的《姜子牙》,雖說在票房方面依舊維持了不錯的成績,但在觀眾的評價方面卻明顯較為兩極,因而最終也成為了一部比《挪吒之魔童轉世》更具討論價值的作品。
觀眾之所以會認為《姜子牙》與預期不符的其中一個原因,在於許多人原本一直認為《姜子牙》會是《挪吒之魔童轉世》的關聯作品,但在進了戲院之後,才發現兩者根本各自獨立,明明有著相同人物,但在兩部電影中卻是完全不同的角色,因此也使得這兩部片的連結,僅剩下《挪吒之魔童轉世》中的角色在片尾字幕時附錄的片段裡,以獨立搞笑短片的方式登場,與主要情節其實沒有任何關連,因此使許多原本想像著「封神宇宙」的諸多觀眾,就這麼起了一股期待落空的失望感受。
但除了這點之外,最主要的核心原因,還是在於《姜子牙》其實是一部相當成人取向的動畫,與《挪吒之魔童轉世》的風格可以說是天差地遠。如果以好萊塢動畫片舉例的話,《挪吒之魔童轉世》明顯比較屬於迪士尼的路線,以闔家歡樂的氣氛取勝。相對之下,《姜子牙》則可能比較接近夢工廠的《埃及王子》(The Prince of Egypt)那類作品,甚至在劇情方面還要來得黑暗沈重許多,在電影主題上,對於掌握權力的個人或機構懷抱著高度質疑,使主角的覺醒與反擊,甚至是主要角色們的全體命運,幾乎都可以用「慘烈」兩字來加以形容,於政治隱喻方面超乎想像的用力,使電影那個試圖帶來一些安慰性質的結局,也變得像是一種帶有無奈感的諷刺,令人留下了五味雜陳的感受。
也因為這樣,《姜子牙》會在中國獲得較為兩極的評價,自然也並非什麼奇怪的事。畢竟,有許多觀眾其實都是抱持著對於《挪吒之魔童轉世》的印象,就這麼攜家帶眷的一同前去戲院觀賞,但卻出乎意料的看到了一則如此沈重,甚至就連結局的救贖也如此薄弱,角色們幾乎無力回天的諷刺故事,因此會對這部電影有不好的評價,自然也不是什麼令人意外的事。
但對純粹的成人觀眾來說,我個人認為《姜子牙》確實是一部比《挪吒之魔童轉世》有趣許多的作品。在《挪吒之魔童轉世》中,製作團隊其實已經微微表現出了對於權力象徵的質疑暗示,但到了《姜子牙》裡,相關的描述更是顯得黑暗無比,甚至還以一種巧妙的角度,指出了原著《封神演義》中所描繪的這場大戰,其根源原本就帶有一種「天地不仁,以萬物為芻狗」的調性,因此則讓《姜子牙》就這麼成為了一部更加無奈及絕望,甚至更隱藏著憤怒之情的動畫電影。
當然,台灣有些觀眾確實會對中國的影視作品懷抱明確反感。但有趣的是,或許正因為《姜子牙》是一部中國動畫,這才更值得我們一看。
不管是創作想法,又或者是想要透過故事影射的內在主題,都可能在那樣的情況下備受箝制。而在這樣的處境裡,究竟要怎麼樣拐彎抹角地表達內在主題,同時還努力成為一部賣座鉅片?
就這點來說,《姜子牙》確實出乎意料地給出了一個屬於動畫電影,甚至遠遠超乎預期的大膽答案。
像是這樣的作品是否仍會繼續出現,又能走到什麼地步?在看完《姜子牙》後,這真的是一件讓人無比好奇,甚至十分期待的事。
《姜子牙》預告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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