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則關於人性煉獄的故事──談傑克.凱堔的《鄰家女孩》

  有些小說,會以緊湊的情節讓人手不釋卷,而傑克.凱堔的這本《鄰家女孩》,也同樣能達成這樣的閱讀效果。

  只是,這本作品之所以讓人想一口氣讀完的原因,卻顯然較為不同。

  《鄰家女孩》是一則有關殘忍虐待的故事,但更為驚人的是,除了慘不忍睹的虐待情節外,傑克.凱堔更利用了少年們懵懂無知的面相,呈現出同儕效應那駭人的作用力。對不願失去玩伴的少年來說,當你身邊的好友全都認為某件僅能以「邪惡」來形容的事是十分正常的情況時,你究竟該如何是好?是該加入?漠視?還是出手阻止?

  說實在的,有不少極為優秀的作品早就討論過相同的主題,但《鄰家女孩》一書,卻又在這樣的主題下,加入了成人的主導與介入,於是一切更成了某種純粹人性本質的權力展現;你對於擁有絕對地位的人完全信任,於是他准你做了什麼,你便做了什麼,甚至更進一步地力求表現,以追求獲得認同的美好感受,無視於這件事本身是對是錯。

  這樣的狀況,看似容易讓人聯想到政治方面,但在本書中,卻發生於一個平凡無奇的美國50年代小鎮裡,利用充滿真實生活感的對話及情節,讓讀著這本作品的我們,先是與敘事者站在了同樣角度,隨即發現世界的色彩逐漸黯淡下來,認知到那些我們以為離自己很遠的窮極黑暗,或許就在你眼角瞥過的某個角落中實際上演,而傑克.凱堔利用本書要做的事,便是逼迫你正視如此濃烈的黑暗。

  因此,在閱讀過程中,你不時會感到畏懼、作噁、憤恨交加,你或許因為不忍卒睹而想放棄閱讀這本作品,卻又在闔上後,由於事情在你心中永遠沒有結局而感到惶惶不安,於是決定再度拾起書本,決心一口氣讀到最後。你心裡有底,知道這故事八成不會有什麼美好收場,但你還是繼續讀下去,明白對於那名受虐的角色而言,就連死亡本身都成為一種老天垂憐的美好解脫。也正是這個時候,你總算接受了這一切,接受了這個世界的確存在如此無情的黑暗事實。

  而這就是《鄰家女孩》之所以如此駭人,讓讀者覺得自己彷彿電影《發條橘子》的主角,被人夾起眼皮強迫觀看眼前一切的原因所在。傑克.凱堔絕不是在賣弄殘酷,而是採用了認真思量的寫作手法,以真實發生過的案件為本,呈現出他所要達成的控訴效果,最後完全擊中目標。

  所以我想,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,這的確都是一本極為極為傑出的小說,問題只在於──你是否擁有足夠強壯的神經,讓這樣真實存在的人性煉獄景象映入眼簾,就此在你心中縈繞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