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好,我們仍有小說──談恩斯特.克萊恩的《一級玩家》
(本文刊戴於《双河彎生活.閱讀誌Vol. 48》)

  一開始,先讓我們回憶小時候的光景。

  你把自己的玩具拿了出來,開始用這些玩具上演由自己編造的故事。當時你或許沒發現,在遊玩的過程裡,世界與世界間的界線在無形間消弭無蹤,你的超合金五獅合體聖戰士機器人,可以將總是露齒一笑像個傻瓜似的肯尼給踢到一旁,成為拯救芭比娃娃的英雄。又或者,你也可以把機器人拆為組合前的五隻機械獅模樣,當成芭比那愉快生活中的五隻愛貓(或愛犬,隨你高興),絲毫無需理睬這些玩具原屬文本的世界觀或故事內容,任意將其安置在只屬於自己的想像世界中。

  只是,隨著年齡增長,我們知道了這世上原來還有「著作權」或「版權」這種東西,多少被迫著得去理解,在絕大多數的情況裡,我們幾乎永無機會在電影院、電視、漫畫上頭看見《星際大戰》的路克天行者與《七龍珠》裡的超級賽亞人孫悟空一同並肩對抗狂派變形金剛。至於芭比娃娃與五獅合體聖戰士,自然也沒啥機會得以出現在這樣的故事裡。

  然而,閱讀以虛擬實境作為故事設定核心的《一級玩家》,卻正如動畫片《玩具總動員3》的片頭一般,喚醒了一種如同回到過往時光,那無需受到任何事物限制的甜美愉悅回憶。

  像這樣以虛擬實境作為故事設定核心的科幻作品,當然不算什麼新鮮點子;縱使撇去一些科幻小說不提,光是電影《駭客任務》的出現,便早已讓這樣的概念足夠廣為人知。然而,《一級玩家》並不像大多數同類型作品那般,將故事重心放在現實與虛擬的界限該當如何分辨這點,而是以極為通俗、類似於日本少年漫畫般的安排,描述出身自社會底層的青少年主角如何實現夢想,並在這場網路冒險的過程中,藉由友情及愛情的協助,掀起一場對抗邪惡跨國企業的虛擬大戰。

  不過,要說到《一級玩家》真正最吸引人之處,其實仍是在於作者恩斯特.克萊恩運用了極為大量的通俗及次文化元素,成功激起了讀者的高度共鳴。無論你喜歡的是電影、電視影集、音樂、電玩、桌遊、動畫或漫畫,都必然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熟悉的元素。更棒的是,部分元素也絕非單純提及的虛晃一招,而是與故事發展息息相關,因此使人在閱讀時更覺興味盎然。而這種作法,或許也正是克萊恩撰寫本書的目的,藉由一個通俗且極具娛樂性的故事架構,完成其以通俗來禮讚通俗的寫作目的,同時亦令全書得以喚醒讀者們的集體回憶,再度回到那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,世界與世界間也毫無分野的美好時代。

  當然,像《一級玩家》這種大獲歐美讀者好評的作品,自然也是好萊塢爭相搶購版權的熱門之作。不過,縱使華納兄弟電影公司在競標中,以高價取得了電影版權,但可以想見的是,在改編為影像的過程中,他們也勢必得要面對前文所提及的眾多通俗經典的使用權問題,甚至還有極大可能,必須大幅刪減那些情節,好使製片成本不致於超出預算。

  所幸的是,在作家與讀者合力構成的文字世界裡,我們不用面對這樣的問題。

  還好,我們仍有小說這個媒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