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杜賓與那隻金甲蟲以外──談愛倫．坡的恐怖小說

　　當然，現在要來談推理小說，若是再從愛倫．坡的〈莫爾格街凶殺案〉開始講起，大家應該也都看膩了。所以，不如讓我們將「杜賓系列」或〈金甲蟲〉這篇暗號推理給放在一旁，改從他的恐怖小說下手，並藉此簡略地聊聊他的恐怖小說，對於後世的推理、懸疑作品帶來了什麼影響。

　　如果你曾讀過愛倫．坡的〈一桶阿蒙蒂亞度酒〉、〈黑貓〉這些短篇，應該對於他描繪主角犯罪過程的敘述感到印象深刻。就後來犯罪小說成為推理小說一大分支的情形來看，以現代的界定方式而言，愛倫．坡這類型的短篇，無疑可以被歸類為推理小說。畢竟，連艾勒里．昆恩也曾將史丹利‧艾林那篇表現得更為含蓄、以大量留白營造出驚悚效果的〈本店招牌菜〉歸類為推理，是以這些作品，自然也可以視為犯罪類型的開路先鋒之作。而其中的〈黑貓〉，更是在人物心境方面有著巧妙鋪陳，甚至就連小說最後的情節翻轉，也早在先前便已埋下伏筆，使結局除了意想不到，更有一定的邏輯可尋，可以說打從開頭之際，便已成功打造出一種堪稱完美的犯罪推理小說典範。

　　除此之外，你也能在坡的〈威廉．威爾森〉及〈告密的心〉中，看見後來一些推理小說中常會出現的人物異常心理描寫。當然，坡在這兩篇小說裡，留下了比運用同類型元素的推理小說更為寬廣的留白空間，但如果就犯罪懸疑小說的角度來看，像是這種在結尾或動機方面留白的技巧，則顯然使他筆下的人物更為令人不解，進而達成更加駭人的效果（關於這點，不妨回想一下湯瑪士．哈里斯筆下的漢尼拔．萊克特。他在保持了一定神祕性的《紅色龍》、《沉默的羔羊》裡可以說是最具魅力的角色，然而自從哈里斯在《人魔》、《人魔崛起》揭曉其過往經歷以後，這名角色的魅力則幾乎從此喪失殆盡）。

　　甚至，當我們用現代角度來讀一些愛倫．坡與超自然元素有關、無法以理性邏輯加以解釋的恐怖短篇小說時（如〈厄舍府的沒落〉、〈弗德馬先生案例的真相〉、〈麗姬亞〉、〈紅死病的面具〉等），竟也會產生一種極為獨特的閱讀感受。

　　舉例來說，在一些風格較為古典的解謎型推理小說中，故事的開頭時常以看似不可能的超自然事件為主，待到事件發展到一定程度後，再由偵探來逐一破除謎團，為讀者提供合乎邏輯的理性解釋。而上頭所提及的那些恐怖短篇，則在氣氛方面有著與推理小說前半段極為相似之處。這樣的感覺，甚至會在你讀完整篇故事後，還有種當自己翻開下一頁時，便會看見偵探堂堂登場的錯覺。而這，正也是如今閱讀愛倫．坡所會感到的另一種獨特樂趣。

　　我想，愛倫．坡作品對後世的小說、戲劇創作者所帶來的影響，以及能為現代讀者所帶來的閱讀樂趣，絕不只是上述那些情形而已（例如大家應該都很熟悉、或者至少曾耳聞過的電影《奪魂鋸》系列，也於坡的〈陷阱與鐘擺〉中便能讓人得見其雛形樣貌；能夠發現這點，對讀者來說自然是十分有趣的事），但如果想要真正了解愛倫．坡的魅力，我個人建議推理迷們最好還是能親自一讀他的恐怖著作，然後讓自己在這些精采的故事中發現──

　　除了杜賓與那隻金甲蟲以外，閱讀艾德格．愛倫．坡作品所能帶來的樂趣，還有更多更多。

ps. 我個人十分推薦《大師的身影：艾德格．愛倫．坡經典小說集》這本選集。本書除了愛倫．坡的短篇小說外，還有20個推理恐怖小說名家的推薦文。除此之外，書中收錄由哈利．克拉克繪製的初版插畫更是一絕，在構圖方面極具視覺張力，既有強烈的場景感，同時又有相當的象徵意味。就算已經有了其它版本的愛倫．坡選集，光憑著推薦文與插畫等內容，本書仍是有著值得收藏的價值。

本文為小弟在獨步文化部落格上頭的專欄文，原文刊戴網址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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