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許只是過度解讀而已──讀三津田信三的《如山魔嗤笑之物》

  恐怖小說與推理小說在某些方面,幾乎可說是全然相斥的存在,後者需要擁有合乎常理的解釋,而前者則無需在意這點。

  就我自己身為一名對這兩種文類均相當喜愛的讀者來說,閱讀三津田信三的《如無頭作祟之物》實在是一次非常愉快的閱讀經驗,他巧妙地在恐怖與推理間遊走,使《如無頭作祟之物》既是標準本格推理,同時也是充分展現超自然要素的恐怖小說之作。

  也由於先前的閱讀經驗,使我對這次的《如山魔嗤笑之物》期待不已。實際看完全書後,也深深覺得三津田信三果然還是沒有令人失望。雖然,《如山魔嗤笑之物》明顯較為偏向推理那方,在兩種文類的整合方面,不若《如無頭作祟之物》如此傑出,但也足以令人感受到其中濃厚的娛樂性。事實上,若是拿《如山魔嗤笑之物》來與其他作家的相同嘗試之作比較,三津田信三的精采表現,亦照樣顯得出類拔萃,只不過是由於《如無頭作祟之物》實在太過亮眼,這才使得《如山魔嗤笑之物》顯得較弱了些。

  同時,從另一個角度來看,《如山魔嗤笑之物》其實亦是一則個人與家庭之間的故事。小說一開始的主述者鄉木晴美,在對父親及兄長充滿怨懟的同時,卻也極為重視能夠得到他們認同的機會,因而在因緣際會的情況下,捲入了以瘋狂搭構而成的連續殺人事件中。

  至於這一系列小說的偵探主角刀城言耶,也同樣與父親的名偵探巨大形象不停的搏鬥著。縱使他看起來只是想探究出事情真相,而非與父親一較長短,甚至極力拒絕他人比較雙方,但三津田信三既然安排了鄉木晴美這樣的角色,是以自然多少有著暗示刀城言耶心態的涵義存在,也突顯出了兩名角色在自身並未察覺的情況下,對於類似處境所作出的不同反應。

  再回到《如山魔嗤笑之物》的書名部份。就書中那些鄉野傳奇的描述來看,由於其擁有棄養父母的元素之故,是以就連這書名本身,也同樣可以兜進相同論點之中。如果山魔象徵的是父母所帶給孩子的陰影,那麼在陰影以罪惡感、成就、厭惡、虧欠、愧咎、追尋認同等各種情緒滋養壯大到無可超越的情況時,在前言中刀城言耶曾提及,希望讀者終身都不會成為「宛如山魔嗤笑之物一般的存在」的這句話,也才更能夠映照出這名角色對於父子關係的潛在畏懼。

  不過話雖如此,若你硬要問我的話,我個人也完全不否認以上的這些看法,其實全都大可稱之為我的過度解讀罷了。事實上,看書就是如此,閱讀本身是種樂趣,隨自己喜好來胡亂解讀,自然也同樣是種樂趣;只要一切能兜得起來,脈絡不致於太過跳躍,並於事後審視自己為何會有這些想法,我想也正是閱讀這件事之所以如此有趣,讓人始終樂此不疲的原因吧。